■ 木易

    又是一年元宵佳节至，牛年春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如今走在北京街头已有春风拂面之感，而朋友圈里的南方，早已是百花闹春，一派生机勃勃景象。

    元宵节作为中国传统节日，早在西汉就已受到重视，汉武帝正月上辛夜在甘泉宫祭祀“太一”的活动，被后人视作正月十五祭祀天神的先声。而元宵节经历了由宫廷到民间、由中原到全国的发展过程，时至今日，幅员辽阔的祖国大地不同地区各有着不同的元宵节文化习俗和庆祝活动。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从古至今人们都要趁元宵节团聚在一起，欢天喜地“闹”一场。虽然南北“闹元宵”的方式不同，但殊途同归，都是祈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阖家团圆。

    吃：北方元宵“摇”出好兆头，南方汤圆“包”出好运来

    每到佳节必提吃，元宵节吃元宵（汤圆）就是重要的传统习俗。最早元宵叫“浮圆子”，后称“元宵”，生意人还美其名曰“元宝”。唐鲁孙先生在《酸甜苦辣咸》中写道：“中国各省大部分都吃元宵，可是名称做法就互有差异了。北方叫它元宵，南方有些地方叫汤圆，还有叫汤团、圆子的。南北叫的名称不同，方法也就两样。”

    记得北方元宵是“摇”出来的，即把干糯米粉放在笸箩里，把馅料放进去，端起笸箩来回筛动，一边洒水一边摇晃，就像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达到直径约5厘米左右。不同的元宵馅儿，点上红点、梅花等记号来识别。这种元宵的优点是吃到嘴里筋道，缺点是馅粗粉糙，因为包裹的是干粉，煮出来还有点糊汤。

    那天大学同学甲面在北京街头拍了“摇元宵”的小视频——大大的铝制笸箩斜愣着身子旋转着，里面是东倒西歪的元宵，旁边放着各种像大骰子块的馅料，有山楂、枣泥、豆沙、黑白芝麻等。他用的配乐是《蓝色的多瑙河》，感觉元宵们像胖嘟嘟的小天鹅在翩翩起舞，非常喜庆。更为喜庆的是，恍惚中你能看到映在亮锃锃笸箩底上的路边红灯笼……

    而南方汤圆其实是“包”出来的，做法有点儿像包饺子，先把糯米粉加水和成团，用手揪一小团湿面，挤压成圆片形状。汤圆馅料可咸可甜，且有荤有素。相比北方“粗线条”的元宵，南方的汤圆更细腻、柔软和多变。

    我从小生活在新疆，小时候只知道正月十五吃元宵，完全不知道还有汤圆的存在。如今，我这个北方人早已 “弃北投南”，汤圆已是我家冰箱里的常备，加上醪糟，那就是随时随地可以“闹元宵”。我也喜欢尝试新品，比如最近买的水晶汤圆，看着是清一色的，煮出来却有绿色、紫色、黄色和黑色，晶莹透亮，像极了熟透的葡萄。最近女友还推荐了网红大黄米汤圆，还有百年老字号“乔家栅”的多口味汤圆，居然还有艾青汤圆、荠菜猪肉汤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垂涎欲滴。

    其实，无论是北方的元宵还是南方的汤圆，都寄托着人们对于国泰民安、阖家团圆的美好期盼。

    赏：花灯、走马灯、送孩灯、舞龙灯，正月十五逛灯会、猜灯谜

    都说“正月十五闹元宵”，一个“闹”字，恰当地点明了元宵节的狂欢性质。而我们大多数人对元宵节的最初感知，也都是从童年的一盏花灯开始的。

    汪曾祺先生在《故乡的元宵》中写道：“我们那里一般不叫元宵，叫灯节。灯节要过几天，十三上灯，十七落灯。‘正日子’是十五。各屋里的灯都点起来了。大妈（大伯母）屋里是四盏玻璃方灯。二妈屋里是画了红寿字的白明角琉璃灯，还有一张珠子灯。我的继母屋里点的是红琉璃泡子。一屋子灯光，明亮而温柔，显得很吉祥。上街去看走马灯……孩子有自己的灯。兔子灯、绣球灯……”

    “走马灯”也是元宵花灯的一种，外形多为宫灯状，因多在灯的各个面上绘制古代武将骑马的图画，灯转动时看起来好像几个人你追我赶一样，故名“走马灯”。还有送孩儿灯，简称送灯，也称送花灯等。即在元宵节前，娘家送花灯给新嫁女儿家，或一般亲友送给新婚之家，因为“灯”与“丁”谐音，以求添丁吉兆。

    记得上世纪90年代，每年回老家河南过春节，我都要过完十五才返京。因为老家的元宵节晚上，街上五彩斑斓、张灯结彩、人头攒动，最好再遇上“雪打灯”（十五这天下雪），那就是最浪漫的事了。记得那时哥哥的孩子还小，总是骑在老哥的头上，我们一家人前呼后拥去逛灯会、猜灯谜……

    正是那些年逛灯会的经历，让我理解了古往今来文人墨客诗词里的意境。欧阳修有诗云：“去年元宵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明代才子唐伯虎也曾在《元宵》诗里感言：“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作家余秋雨也曾写道：“我一直以为元宵节只是年的结束，却不知还有这么多的含义。这是个狂欢的节日，是个释放的节日，也是个‘情人节’。”古时男女缺乏交往的机会，只有元宵夜被破例允许结伴出门赏花灯、猜灯谜、放烟花，同时擦出爱的火花。可见，元宵节还是一个充满了浪漫色彩的节日。

    舞龙灯也是元宵节的重要民俗之一。“我生长的家乡是湘西边上一个居民不到一万户的小县城，但是狮子龙灯焰火，半世纪前在湘西各县极著名。”沈从文写到，流传于湘西的元宵迎春大型民俗活动“钢火烧龙”，是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重要祭祀仪式与庆典。

    上海市民俗文化学会会长、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仲富兰认为，传统元宵节充满了中华民族特有的“仪式感”。她说：“仪式感是人们在元宵节中表达内心情感最直接的方式，是一个人对传统节日和当下社会生活认真、尊重、敬畏且热爱的一种态度。”

    的确，经历了疫情阴霾下的2020年，辛丑牛年的元宵节让我们更懂得珍惜和感恩。“灯火可亲，家人闲坐”是我们对每一个小家的祝福；繁荣昌盛、国泰民安，是我们对国之大家的祝愿。元宵节，习俗各美其美，佳节美美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