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 徐阳晨

    “这次是买奶，如果下次是推广沐浴露，还会买吗？”“当然会，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偶像，给他打榜。”一名刚刚为偶像买奶打榜的年轻粉丝对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说，喜欢偶像就要舍得拿钱去砸，这在饭圈是普遍的追星逻辑。“喜欢偶像就一定要让他发光发热，去接更多代言，获得更多资源，如果他变得黯淡无光了，我们的喜欢也没有意义。”

    这名粉丝告诉记者，一般打榜投票事宜都是粉丝后援会号召应援，后援会由空闲时间较多的粉丝兼职，分工明确。“我没有这个精力，但我会积极响应后援会的集资活动。追星，不出力就出钱。”

    记者调查发现，在粉丝群体中，一种“自我合理化”追星价值观似乎根深蒂固。为何“砸钱追星”会成为粉丝们如此执着的示爱方式？引发的攀比、骂战、灰色产业问题将何去何从？

    平台需要流量 粉丝需要“消费”

    《维度》调查显示，69.04%的追星族都曾为偶像花钱，4.67%的追星族平均每月为偶像花费超过5000元，其中33%的粉丝消费购买代言或推广产品，27%为打榜、投票，高达65%的粉丝是“因为喜欢”才进行消费，而这恰好解释资本市场热衷打造选秀综艺的原因。

    从爱奇艺《青春有你3》首轮复盘数据来看，人气排名第一的选手微博粉丝增长共110.6万，其他热门选手的微粉增长也在50万左右。粉丝活跃度和忠诚度更具黏性的微博超话数据显示，共有10名练习生首轮超话签到数过万，而在赛前，仅有一名练习生超话过万。

    “这就是流量变现的路径，有了粉丝，就有了消费，最终平台和资方盈利。”中共大连市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教授杨晓猛认为，粉丝经济能量惊人，在以共同爱好聚生的圈层化消费场景中，明星发出某种推广要约，粉丝是信任乃至是狂热追捧的。“喜欢偶像，才会去购买商品打榜，实质上是情绪资本的消费，平台显而易见深知这种消费模式的巨大价值，获取流量的手段也变得越来越野蛮低俗。”杨晓猛说。

    资本逐利中灰色产业链问题也在不断浮出水面。一位综艺经纪人向记者透露，“倒奶很有可能是黄牛所为，一般粉丝的后援会不会直接囤奶，而是从黄牛手中购买瓶盖，这样高效方便，不用处理大批已开盖的废奶。”

    技术在进步，平台经济本身并无对错，但这其中衍生出的倒卖产业却在不断膨胀。在粉丝经济中，黄牛无处不在，代拍、倒票、倒卖隐私行业盛行。黄牛表面上“优化”了娱乐资源，实则是狂热经济的幕后推手。

    “追星背后”是人格教育的缺失

    “倒奶事件”折射出粉丝经济大旗下的痼疾：攀比、炫富、奢侈浪费等等。根据2018年《维度》调查显示，以“80后”为参照点，随着年龄增加或年龄减小，追星花费都呈上升趋势，尤其是刚刚成年或尚未成年的“00后”，14.89%每月为追星花费5000元以上，是除“60后”之外高消费最多群体，他们中75%的人追星对象是乐队和歌手。

    数据还显示，年纪越小，曾经为偶像花钱的比例越高，“00后”中就有近六成都曾为偶像消费，超过三成（30.56%）都认为“不花钱的粉丝根本不是真爱，不配叫粉丝”。

    “大多年轻人的追星心态是非理性的。”中国农业大学心理素质教育中心主任施钢认为，在网络平台的打榜、投票氛围的进一步刺激下，非理智消费会不断加码。

    施钢指出，追星引发的砸钱攀比、网络骂战等等非理性现象，是人格教育缺失的一种体现。“板子也不能一味打向年轻人，年轻人本身情绪表达热情浓烈，认知不够成熟稳定，易被环境干扰和误导。”他坦言，粉丝经济是“合谋”产业，平台、资方及黄牛等多方势力将舆论堆积、渲染、引爆，营造出狂热氛围。

    “根本问题还是在于价值观引导的失职。学生的心智是否适应了社会发展，是否能自我完善正确的价值观？这些问题仍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他建议，学校、家庭和社会要积极培养青少年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塑造向上的内驱力，不断去稳固、丰富他们的正确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不断增强正向引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