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妇女报
2021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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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报》

第6版:美·什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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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碑前的遐想

    你长眠的地方青松翠柏,枝繁叶茂;周边坡脊纵横,野花丛生,空气清新,一切的一切,都充满着生机。

    ■ 寄平

    一个孱弱的女子,从南国走来,一路北上,来到陕北的黄土高原,又头戴红星,脚穿草鞋,穿过烽火硝烟,走向抗日的疆场。令人惋惜的是,在日寇投降的黎明前,她却倒在了晋察冀根据地平山的大山涧底。未能看到庆祝抗战胜利的璀璨烟花,也未能听到天安门广场庆祝新中国成立的礼炮之鸣……

    她长相秀美,笑容灿烂,齐耳短发衬着一张椭圆脸蛋,俊美的眼神儿澄澈、聪慧、坚毅。若没有日寇入侵,大地悲鸣,她爱唱爱笑,爱读书,爱吹口琴,在家庭的影响和熏陶下,肯定会考上大学,或做科研、或搞文艺,日后踏上一条铺满鲜花的幸福之路……

    一位名门淑女,衣食无忧,家境优渥,为什么要跋山涉水,把青春投向战火,把生命奉献给晋察冀的大山沟壑?现在的人们,能理解你,懂得你吗?

    当生命怒放的鲜花定格为北国大山里特写镜头的时候,她才仅仅21岁……

    她叫杨展。1920年10月出生于湖南长沙县的板仓村。1937年,杨展在周南女中读书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而后,她奔赴延安,又随华北联大前往晋察冀根据地进行抗日斗争。

    1941年秋,日寇发动“铁壁合围”大扫荡,9月14日,为掩护同志,杨展不幸牺牲于平山县,时任联大校部党委干事,生前曾多次被评为妇女模范。

    因曾在平山工作的关系,我多次到杨展战斗生活过的地方,拜谒她的墓地,在巍巍太行山上与她一次次相遇。

    每次轻抚她的墓碑,回想着照片里她的样子,便会陷入久久的沉思。这样的时刻,我常常热泪盈眶,我的心灵也一次次得到洗礼。什么是家国情怀?杨展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在心脏停止跳动的最后时刻,她还气息微微地叮嘱队长:“待抗战胜利后,再转告父母我牺牲的消息……”

    她是想减轻父母的伤心难过呀!多么像一颗划过夜空的星星,用真实而又短暂的生命之光,照亮了战友们接下来仍要不屈不挠前行的道路;多么像镶在天边的一片红霞,成为我们后人永远的记忆。

    杨展是被毛泽东称作“骄杨”的夫人烈士杨开慧的侄女。幼小的时候,她就失去了姑姑,叔叔杨开明也为国牺牲。两位至亲——救国救民的种子,早已深深植入她发蒙的心灵。你虽是一个弱女子,但骨子里却凝结着杨家人为国为民的侠义忠诚。一个未及成年的女孩,17岁入党,18岁参军,毅然担负起拯救民族危亡的重任,而又最终舍身成仁。她的行动,如春雨浇花,影响和带动了一大批优秀儿女开赴抗日前线,勇敢对敌斗争;她把平凡镌刻成了伟大,生如春叶之静美,死若夏花之绚烂,像开不败的映山红,永远开放在太行山上。

    抚摸着她的墓碑,我仿佛看见了她的音容笑貌。好想对她说——

    80年过去了。墓地周边乡村的人们没有忘记过你,平山人民没有忘记你,始终把你放在心中神圣的地方。乡亲们年年植树,岁岁栽花,墓地的材质由起初的泥土砖石已变为如今的大理石,刻有你名字的花岗岩墓碑矗立在晴空之下,如巨书竖立,给人以召唤,给人以鼓舞,给人以力量。每逢清明、国庆和你的祭日,总会有老老少少的人们,一路逶迆,来到你的墓前,献上无名的山花、鞠躬致意!

    你看得到吗?如今这盛世。

    你长眠的地方青松翠柏,枝繁叶茂;周边坡脊纵横,野花丛生,空气清新,一切的一切,都充满着生机。向南隔过一道道山头,是革命圣地西柏坡的如簇人群。向东是县里的农业园区和世界五百强企业敬业集团,再往东是奔向首都北京的高速铁路。静眠九泉,是不是能够看到这一切,感受到这一切?后人的生活是吮着蜜衔着糖的,这该是你走的时候,所衷心期盼的吧?我想,应该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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