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妇女报
2022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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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报》

第6版:美·什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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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春节,他人的春节

    平时略显冷清的小家在此刻人声鼎沸,沙发上、茶几上堆满了大红包装的年货,不大的实木圆桌围得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没完全上桌,桌边笑的、闹的,小孩挤作一团的,同辈互相拜年的,老人的回应,婴儿的啼哭……已显得足够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

    ■ 李咏瑾

    总算明白小孩儿的春节为什么特别纯粹快乐了,因为小孩儿的春节都是他自己的,从年三十到元宵节,里面的新衣啊、美食啊、压岁钱啊、炮仗啊、还有家人围绕着他暖暖融融的爱,就像一口吞一个大汤圆似的,囫囫囵囵都是他自己的,可能汤圆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去时有点难受,但那难受也是带着喜庆眼泪和呼呼喘气的难受,总之儿时的春节,内心就是特别的开心和满足。

    成年人的春节最大的不一样,就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春节,已经不再完完全全属于你,像切大饼一样,分一块给工作,再分一块给家庭,还要再分一块给友人,还要再分一块……分着分着,最后到你手里就剩下一些饼屑了。

    以今年春节为例,7天时间,我需要值班4天,剩下3天,时间长度正好一个小长假。我还没调整过来心情,先生紧接着提醒我,因为是新婚第一年,按照他们家乡的习俗,我得和他回乡下老家拜见亲友。因此和自家爸妈春节团聚的时间,就被压缩至临行前一天的那顿晚餐。我顿时傻眼了,对于平时工作忙碌、假期极想好好休整一下的我来说,假期这张大饼切啊切的,怎么还没开始呢就已经给切成了负数?

    这就是成年人的人生。于是,农历腊月二十八的下午,急急忙忙收梢工作后,赶去医院查了核酸,我先提着大包小包去给爸妈拜年。热腾腾的饭桌上,暖暖和和的汤锅里,一边是咕噜噜的鲜鱼汤、一边是火辣辣的炖五花,配上新鲜的大米饭,香气那个扑鼻,真让我一坐下就不想站起来,就愿意沉陷在那样的温暖包容里,耳边听得我妈不停地念叨着,“去婆家得勤快、懂规矩……”我爸还提醒我去银行多取点钱,乡下亲戚家小孩多,需要发红包……我恍惚中回想,小时候我这时应该掰着手指头算计今年春节可以收到多少压岁钱,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成了发压岁钱的人……

    于是,第二天就踏上了我的首次回婆家之路。论起心里的紧张,更甚于春节值班。只听得先生一个劲地在旁边回忆老家的饭菜是多么的好吃,“腊肉和香肠熏得油乎滋滋的!”一个劲地回忆对于他长大的那个小院有着多么深的眷念,“院子里的青石板都走光滑了,一脚踩在上面,就知道自己回家了。”一个劲地回忆家里的亲戚和小时候的玩伴,不厌其烦地试图让我弄清家里复杂的叔伯兄弟排序及他们各自子女如今的现状……对我而言是紧张之旅,对他而言,是归心似箭后世界上最温暖放松的地方。

    我笑着告诉他,“我忽地明白了一个成语。”他不解。

    “就是什么叫‘如数家珍’。”不是因为家里有啥珍宝,而是因为那是家,所以家里的一切都千金难换,一说起来都特别自豪。

    向晚,经历过8个多小时的车程,骨头都快散架的我疲惫地挪下车,看着远远迎来的先生家人,不对!应该是我的家人了,于是马上抖擞精神,脸上泛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是一个与我的原生家庭全然不同的家庭结构,事实上它与现在城市里常见的三口之家有着明显的区别,但又不同于纯粹的乡土宗族——首先,依然传统地向往多子多福,先生的兄弟姐妹们往往都生育了两到三个子女,圆满地完成了国家放开二到三孩的积极号召。又因为务工与婚嫁,全家老少渐渐脱离祖辈因袭的那种与土地唇齿相依的亲密,或主动或被动地全部迁移进了县城。

    如今,子女已全部在这里安家,逐渐长大成人的孙辈则奔赴更远的地方参军或是求学——准确来说,这是一个城镇化进程中典型的由农村家庭才转型不久的新城镇家庭,如同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枝叶热情而明亮地极力伸展、拥抱着如今的新生活,而情感的根系依然牢牢地扎根于过往的乡土。具体表现在公公婆婆都对乡下的老宅依然有着浓浓的眷恋,就是那个“青石板都走光滑了”的小院,每周都催促二儿媳妇驱车几十里将他们送回家中,因为“好屋没人住朽得快!”

    他们总是记挂宅院边那几亩好菜地,即使身在县城的家里,也总习惯看着天色,低头掐算惦记菜地是不是又缺水了,是不是又该除草了。每次回老宅摘上几大筐新鲜带露的蔬菜回城分送亲友,是他们顶开心的事。

    就连年夜饭里我们面前的炖排骨的大白萝卜、脆生生的莴笋,哪怕是葱花蒜苗,都是公婆地里的出产,至于桌上的猪肉鸡肉则是乡下的亲戚自家饲养,“绝对绿色生态,都舍不得拿出去卖!专门留着等你们回来吃。”

    饭桌上人气是如此的旺盛,先生的兄弟姐妹们带着各自的伴侣和子女都回来了,父母张开温暖的怀抱,平时不管再精明强干、满面风霜的中年子女,此刻搓搓脸,也不过是投身于父母怀中的、恍然记不清年月倏忽的孩子。

    平时略显冷清的小家此刻人声鼎沸,沙发上、茶几上堆满了大红包装的年货,不大的实木圆桌围得满满当当。春晚的锣鼓喧天只是最恰如其分的背景音,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没完全上桌呢,桌边笑的、闹的,小孩挤作一团的,同辈互相拜年的,老人的回应,婴儿的啼哭……已显得足够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

    我手里大大小小的红包都散了出去,这是我第一次过年时这样“大规模”地往外发红包,看着接过红包的一张张笑脸,心里涌现出一阵又一阵的幸福盖过了那些小小的不舍得,只恍恍惚惚大概估摸着,“一个月的工资应该没有了。”

    忽又听得先生提醒,这才只是给自家晚辈发红包呢,后面开始走亲戚,各家的子辈孙辈更多……“没事!”我底气十足地回答:“就担心不够,你的工资卡我揣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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